北京有那家医院治白癜风 https://baike.baidu.com/item/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9728824小的时候,我总听到有人提到湘西,多半是谁去了或谁从那里来,很熟悉却一点也不了解,在沈从文的散文里看过,有点淡淡的与世隔绝的况味,倒是写到常德的部分印象很深很深,先生用常德话写活了常德的市井生活,我不禁扑哧地笑,连当时笑的样子也跃然眼前。
其实生活远比书本深刻。
当到达湘西的时候,我才发现即便是大家的文字,也不能全然代表我的感受,是的,我发现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湘西。
我不能用神秘来形容,一切又似乎熟悉;我不能肯定自己熟悉,一切又如此神秘。
湘西是个多面得难以形容的地方,正像那里的风景,处处给你惊喜,一下子无法领略完整。之前听去过的人说张家界至少需要一个月玩,我以为只是山大,需要那么多时间走完,没想到多平方公里布满了山、瀑布、溪流、溶洞、人文景点余处,如此众多,令人咋舌,而每处都是值得看的大风景,美轮美奂。
看到“宝峰湖——人间瑶池”的巨幅广告,我们的行程里没有,我很想去,便问导游和司机,说每人加元就可以了,也有时间,可惜或者因昨天爬山太累,或者他们雅兴不足,响应的人不多,只好作罢。我们只走了天子山、金鞭溪、黄龙洞等几个景点,天下第一漂流——猛洞河、亚洲第一大溶洞——九天洞、湘西第一神山——天门山、峡谷、温泉、村寨……留下了无法罗列的遗憾。
但是,湘西给了我最强烈的震撼,正如那一根根突兀的山峰,直击我迷蒙的心灵。
都说独木不成林,却见独石皆成峰。张家界属于世界罕见的石英砂石,因着独石也成峰的态势,笔直穿空,峰不在大,亦不在高,以气势显雄奇。张家界的峰,或独自壁立,或两厢依偎,或三五成群,或集结成团,千姿百态,惟妙惟肖,仰视山奇绝,俯视峰林秀,奇峰三千,皆可入画。
奇山常生异水,异水长伴奇山。张家界的奇峰三千拔地而起,秀水八百蜿蜒曲折,峰在高处风光无限,水在低处极尽柔媚。张家界的水,因这变幻多端的山而多彩多姿,或为幽深的湖,静若处子,或为清浅的溪,欢快跳跃,或为悠长的河,或为奔腾的瀑……
这群山遍水,这奇山秀水,这大美的湘西要美个彻底。奇特的溶洞鬼斧神工,仿佛真的是另一个鲜活的世界,别有洞天,人间天上。千丘田、千丘地、亭台楼阁、底下长河……这是富有生活气息的,还有神仙鬼怪、地府龙宫……
黄龙洞、九天洞、龙王洞……
张家界,峰林雄奇,洞府阔大,水张扬着不同的姿势。而山峰成林,溶洞成群,水随无形,这么多美丽的景致毫不吝啬地铺撒在这里,淋漓酣畅,管端无法一一形容,游客对它的赞美又何曾吝啬?直引得无数人流连不已。
自然为师,钟灵毓秀,更让我震撼的是湘西的人杰辈出,广为世人熟知的乡村文学之父、曾两度为诺贝尔提名的沈从文,鬼才画家黄永玉,兼为作家、诗人,黄永玉的弟弟黄永厚也是画家,再将时间前推一点,张一尊以画马和画山水著名,兼工诗词、书法;袁吉六年中丁酉科举人,毛泽东老师,参加筹建湖南大学,斯人教天下英才,晚年潜心研究古典文学和古文字,著述甚多;熊希龄,中举人,贡士,进士,朝考后授翰林院庶吉士,从事练兵、办学、办报、办实业和立宪活动,办《湘报》,创办湖南瓷业公司,出任国务总理;彭施涤,中秀才,考中光绪丁酉科举人,追随孙中山、黄兴反清,康梁维新变法思想,与科举制度决裂,走上了兴学育才之路;李烛尘清末秀才,年赴日本留学,实业家,化学工业开拓者;还有凤凰古城的陈宝箴世家,一门四代五杰,中国近代政治革新家陈宝箴、中国近代诗坛泰斗陈散原、中国画坛领袖陈师曾、著名诗人陈隆恪、中国一代史学宗师陈寅恪、中国植物园之父陈封怀……
踏在凤凰古城的石板砖上,我想,巴掌大的镇竿却代表了中国顶级文学、绘画水平,湘西女子的甜润的歌声被宋祖英传遍了大江南北,带入了世界音乐的殿堂,这里还养育了无数的民间工艺大师,腊染、扎染、吹画、银器……在湘西非常闭塞的环境下,自古以来人们为了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很多人练就了一手民间绝艺绝活,仅在凤凰古城,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了“民间工艺美术家”的就有6位:做针扎的张桂英,做蜡染的熊承早,做扎染的吴花花,做蓝印花布的刘大炮,纸扎大王聂胡子,“玻璃吹画大师”田儒龙……
这些被称为艺术家的他们固然是令人称羡的,其实,到过湘西的人就知道不仅仅有他们。
十年前,我熟识的某位领导到过湘西后,激动感慨地说:在湘西,比宋祖英唱得好的女孩多的是!一个湘西妹子给他唱歌,这位当即给了她50元钱。我这次去并没见到山路上唱歌的妹子,或许已经规范管理了吧,甚是遗憾。
但在张家界大剧院,我们观看了《圣歌武陵》,本来因爬山累而不想看,出来都赞不绝口,整台晚会制作精良,气势恢宏,水准一流,艺术地再现了张家界的地质变化,美妙的山水风光,生生不息的人文光辉,非常地有感染力。
到过湘西的人,就会发现无处不在的艺术美感,就会感受到艺术家所在的浓厚的生活底蕴:那设计精巧的木式四合院,那雕花的门窗、床铺桌椅,沉稳大气的赭色,回眸一看气派的戏台,无不表露出他们的审美情趣。而让我微微震惊的是,凤凰古城的女讲解员,各个皮肤白皙,风姿芍美。她们语调舒缓,不疾不徐,态度自然,不亢不卑,她们是住在山窝窝里的大家闺秀,这风雅,是溶于血刻于骨的。
在沱江泛舟,救生衣并不是警戒的黄,而是湘西典型的青白蜡染,让我非常欣喜,就连划船的阿哥们也穿这样蜡染的衣服,凤凰的雅美,就是这样地无处不在,我害怕错过每一个风景,放眼望了望,阿哥们个个都长得地阔方圆,非常地有模有样(不是有型可形容的,有型是有点装的),带一点点文气羞涩的样子,歌声不时地从沱江传来,我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寻,我们船的阿哥也说略表心意,和导游对起歌来,当他唱到“唱得花儿都开了”时,我不禁被他富有诗意的歌词逗得哈哈大笑。
阿哥们的样子即有英武之色,又带文雅之气,湘西出秀才,更出将才,我一下想到“秀才遇到兵”的说法,不禁莞尔。在湘西,将才常常都是精通文脉的。
湘西,这片奇异的山水,在新石器时代古代先人便在此生息劳作,苗民等少数民族被历代朝廷打压,驱逐,躲入了湘西这片广袤的山地里,后退的脚步却从来没有让他们的心灵退却,大山也无法压制住他们,没有使他们顺从隐忍,相反,湘西人变得愈加倔强不屈,在源远流长的楚巫文化和巫傩文化交融下,经过历史长期血的洗礼,在这片神奇的山水里,成就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精神文化世界。
外来强大的压力从来没有让生活在大湘西人们变得卑微,从来就没有屈服于强敌,他们凭借强大的意念走着惊世骇俗的路,一代又一代,一个又一个,拉起了一批又一批的队伍……他们处偏远则争取活路,总是不屈不挠,燃气起义的熊熊烈焰,天子山是因明朝起义领袖向坤不复朝廷,占山为王自封向天子,后带着将士跳崖取义,这样的事例不计其数,那悲号曾惊动峡谷,那怒号曾震撼山峰,那热血曾染洒疆土;他们处庙堂则锄奸扑蹈,奋勇抗击侵略者,道光年间,罗荣光镇守京津门户之大沽口炮台长达24年,被誉为“天下第一海防”,光绪年间,以67岁高龄率领三千兵勇,身先士卒,誓死保卫大沽口炮台,最终拼得弹尽援绝,壮烈殉国!在抗美援朝中,先后有万名曾经的湘西土匪进入战场,多人英勇无畏,荣立战功.在著名的上甘岭战斗中,姜长禄的一个连坚守阵地半个月,打死敌人近0人,他四次负伤,在老头山战斗中,张福祥等4个战士坚守阵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仍坚持战斗,打退敌人多次反扑,在著名作家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写到的十分惨烈的松骨峰战斗牺牲的烈士中,就有近一半是湘西去的“土匪”……这些流血不流泪的铮铮铁汉,书写了他们崇高的精神气节,谱写了一曲曲气振山河的壮歌!
湘西出土匪,当别人提起的时候,我看不出说者的恶意,但我有些赦然,面子上挂不住,为这个不正道的名声惭愧。踏上湘西的土地,《水浒》与我如此亲近,当所谓的官绅不良,那肯定是逼良成盗,逼侠成匪了。
湘西出将才,沈从文的笔下描述过,我曾经很是怀疑,那个偏僻地凭什么出军事人才?心中大大的问号待我来到湘西后终于被拉成长长的惊叹号,多次被统治力量追击,打压,是生存还是毁灭?这个问题多次残酷而现实地摆在湘西人面前,蛮子的名号不是随便得的,舍生取义的向天子是天子山的传说,而张家界绝大多数山头的传说都与真人有关,绝大多数都是湘西本土的真人真事,湘西的山水无须凭仗天上的神仙,湘西的山水由湘西人自己书写传说,每一个山峰都挺立着湘西人比山峰更神奇的精神,每一个峡谷都藏着湘西迷一样的深邃,那一道道水流淌着湘西的浪漫柔情,这些奇异的山水也因湘西人的附丽愈加炫目。
贺老总戎马一生,现在屹立在张家界那片奇山之顶,用世界罕见的层积石英砂石镌刻出他高大的身躯,长衫飘摆,好似风中的铠甲,身旁依偎着他心爱的战马,几朵浅花淹没马蹄,他手里拿着烟斗,方正之颅微颔,面带笑意看着曾无数次摸爬滚打的多情山水,而贺老总,也成为矗立在湘西的一座奇异的山峰。
他那传奇的故事被反复地传说,几岁胆敢跳入深潭,两把菜刀劈盐局,一次又一次地在湘西拉起队伍,讨袁世凯护法,发动南昌起义,组建第四军,成立红二军转战大江南北……
我可以想到这里的人们向孩子讲述的时候是怎样一种骄傲欣喜的神态,聆听的眸子怎样闪着晶莹湿润的光,这湿的泪会润泽稚嫩的心灵,这光会照亮他们未来的路程……
姐妹们在贺老总的雕像前一一留影,冲洗出来后,每一张都那么好看。也许,贺老总高大神勇的形象可以把每个女人衬托得那么美好,也许,是我们都成了他美好的依衬。
湘西人口口声声“老子”喧天,会随口咒骂怕个鬼哟。什么会让他们害怕呢?这个族群干过太多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奇事、怪事,无不昭示他们那最强大的意志,无不震撼着世人的心灵。
都听说过湘西的上刀山下火海,在张家界,我亲眼看到了他们在室外的表演,木板上钉上密密麻麻的钉子,放在横躺者的背上,人再站在板上,还有用舌头舔烧红的铁板,赤脚踩过火盆,这都是真实的,没有故弄玄虚,虽然主持人时不时夹杂些玩笑。
在长沙到张家界的路上听导游介绍说,从前,土家族的男孩子从小就要踏火盆,磨练他们的胆量和意志以求生存,我惊得瞠目结舌,不相信似地向她反问求证,她淡淡地说是真的。由此想去,上刀山下火海就不再那么神秘,既不是神灵保佑,也不是脚洒药水,更不是魔术特技,这是他们生下来就开始苦练成的功夫,由此可见湘西人的硬朗和坚决。
他们不仅对自己有超乎寻常的意志力,还有着强烈的控制他人的意志,女人为了得到心爱的人,或者不让心爱的人变心,便发明一种绝活——在男人身上放蛊,到时间蛊毒便发作,只有放蛊的人才有解药,是否有效不得而知,但在强大的震慑下应该能起到维护爱情的作用。
最最让我惊诧的是湘西赶尸,曾在天涯论坛上看到过有人写《湘西赶尸录》的帖子,见到“赶尸”这词怪怪的,无端有些瘮得慌,每次看见并没有点进去的想法。
但导游说湘西以前有赶尸,地处崇山峻岭,连绵几百里上千里,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或者有些地方根本没什么路,无法用车或者担架运输,为了不让客死他乡的魂魄变成孤魂野鬼,即使再艰难,生者也要把去世的亲人运回家,这样强大的的意念支撑下,一定会运回家,因此就出现了赶尸。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赶尸,我不再避而远之,还打破砂锅,问个究竟。导游讲得口干舌燥,呕心沥血的表情生怕游客不信,还说现在一个赶尸匠仍在世,是否是真我不必去考证。
因为我不必考证就对赶尸的存在深信不疑,更因此对湘西人意志的强大佩服得瞠目结舌。
为了将客死异乡的亲人运回家,不惜代价,而赶尸匠也成为一个职业,从前在湘西,这职业仅次于军人。但我想,也许他们潜意识里并不纯粹是为了赚钱,湘西人向来喜欢走出大山求生存,何必黑夜里冒着冷汗漫漫长途地跟死人打交道呢。可尸体总是需要赶回来的,将逝去的乡邻运回来是一件功德之事,正如在农村,有人专门给去世的人穿衣服,他们并不是为了报酬,是心灵驱使,是积善行德。
他们是真正懂得生命的人,超越了生死的神秘界限,摆脱了常人的惧怕心理,尊重生,也尊重死。自从听到湘西赶尸,对于我这样一个极端害怕鬼片惊悚片并避而远之从来不看的人,却对僵尸有了亲近的感觉,我不是嗜血鬼,是湘西这超乎人类想象的意志非常强悍地感染了我,搜索出赶尸的影视,深更半夜地看着僵尸也不再害怕,他们曾经是活生生的人,现在是带有灵魂的死人。
我一点也不怀疑赶尸存在的真实性。沿路设置的赶尸店,晚上湘西人常见的赶尸队伍,走在前面的赶尸匠一面敲打着手中的小阴锣,一面让夜行人避开,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后面的尸体头上戴上一个高筒毯帽,身上披着宽大的黑色尸衣,额上压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天亮前达到“死尸店”,夜晚悄然离去,住店时尸体都在门板后面整齐地倚墙而立。
赶尸的技术却是个解不开的谜,但这并不能否认赶尸的存在。我想,起先只是为了美化背尸体这件事情而已,如果于大白天赤裸裸地背尸体,人人都害怕死人,这样毕竟不好听也不好看,赶尸匠可谓匠心独运,美化之以避死亡的忌讳,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直接让人看个明明白白的,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必修建厕所了。
湘西向来信巫信鬼,自然会用到运送尸体上,用巫术来还魂,领着尸体走路,晚上把符拿掉,神化巫化这件事情,听来就光彩了,不像是做死人的事情,可能还有些技术处理方便运送尸体但不便于让世人知道,后来渐渐变成赶尸这样神秘的风俗了,赶尸匠一定有严密的行规,有保守秘密的责任,赶尸神秘得至今无人知道是怎么赶的。
某电视对湘西的赶尸进行了探秘,循循善诱,环环相扣,请医学的专家,到档案馆查资料,总之证明尸体是不能赶的。最滑稽的是还请来个魔术师,用个棒子在面前晃来晃去,魔术师委婉地告诫: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可电视台终究不能用一排尸体来实地来赶,模拟模拟真实过程。
用推测的理由并不能否认真实的存在,湘西人九成以上的人都说赶尸是真实的,很多老人都看到过。
谜依然是个谜。
我们不妨可以探秘,揭开未解之谜,但不必那么轻哂地说:何必将运尸体搞得那么神秘呢?这种口气仿佛一个不晓事的三岁小孩,总之我想是有可以理解的原因,因异常遥远的崎岖山路和必须将尸体运回家的强大愿望相互作用成的,应该有个发展和完善的过程,目的是给死者一个归宿,给生者一个安慰。
这些就足以值得尊重和敬畏。有些时候,有些人太“科学”了,对什么都失去了尊重,大胆地破除迷信,破除一切,一度我们不敬畏天,不敬畏地,更不敬畏神灵,一个没有敬畏之心的人必定可以毫无顾忌地胡来,作恶多端而没有禁忌,如果一个没有敬畏之心的民族呢。
那些千里山路迢迢也要将尸体运回家的人啊,那些把死亡的人也看得有尊严的族群!那些为生死不屈奔波的灵魂!
人居山则甘于淡泊。湘西人啊,处在连绵群山里,没有随遇而安染上山的迂腐,长期被驱赶反而锤炼了他们的意志,向着心灵的领域开拓,将所有的不利都化为一股如盘山般的执着,练就成一种让所有地方都无法企及的精神力量,仁者大仁,勇者大勇,智者大智,美者大美也。在湘西游风览景的五天,我的心一刻也不曾闲暇,被湘西的人文现象强烈地撞击着,生生地感叹,却难以言表。
临走的时候,神秘湘西一下在我面前异常鲜明起来,犹如天门洞开,一缕天光穿过:精神文化的贵族地!
这个突然闪出来的灵感词语让我着实惊喜,不禁暗自赞叹,多么地恰如其分。
作于年4月